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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人与鬼，从来就没有共生的时代。”【1】

       这句话，在这个时代，绝没有错。鬼是杀丨人害丨人的怪物，无数血丨淋丨淋的例子证明了这一点。而京都中国家所奉养的那些阴阳师以及受大贵族遣使的武士们，一大主要任务正是铲除这些不应当存在于世间之物。

        这是年轻的武士鬼切所坚信着的。

        贫寒出身的他没有值得称道的姓氏，但是其父为他所起的这个杀气四溢的名字却能清晰地看出也是武士的父亲对他深深的期待。手持着家中不知从何处传下来的太刀，少年剑士踏上了前往平安京的遥远旅程。

        山路崎岖，鬼切这一程中，手上那把半新不旧的武士刀已经沾染了几次血迹。有的是不怀好意的山贼，也有的是长着一副挑战神经样貌的鬼怪。半夜坐在篝火旁擦拭太刀的时候，鬼切也总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刀刃割开血肉传导到手上的感觉。与切断草席和河岸边的蒲苇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鬼切与山贼战斗时，或许是经验不足，或许是内心还没有一刀毙命的果决；那几个山贼带着深深的创口勉强跑开了。但是没有阴阳师的术法帮助或是高价才能请得起的巫医，这群落草为寇的贫困山民几乎注定了只有一个沉寂的结局。

        人命是算不得很值钱的。就连鬼切那个自称刀艺了得的父亲，也不过是如同飘落地上的一片默默无闻的树叶般，死于某个既没有瓢泼大雨也没有闪电惊雷的夜晚。

        一方面是永远没有止歇的贫穷和饥饿，甚至还有来自贵族的压迫；另方面却是不知何时会突然到来的妖怪灾祸。那种超出人力所及的诡吊事迹和力量，令上至天皇下至乡野都恐慌不以，那是几乎无法阻挡的灾祸。

        所以杀掉那些不成人形的怪物，正是我等武士的义务。这样想着，鬼切将刀拔了出来，顺势格挡开了即将伸到面前的利爪。这是清晨刚刚继续赶路的鬼切第一次遇到数量如此多的恶鬼，他虽然斩断了数不清的爪牙和扭曲的妖体，但是仿佛还是有数不清的鬼影在黑暗中伺机欲动。

        一刀砍掉一只天邪鬼头颅，鬼切身上已经满是各种深深浅浅，喷溅上的血迹。而他自己也不可避免的多了数道伤口。

        要支撑不住了……难道自己的命运，就是死在这些可恨的怪物手上，永远没机会实现自己的抱负了吗……就当他撑着自己的太刀摇摇欲坠时，眼前的奇形怪状忽然被一弧异常锋利的白色刀光斩尽。在那些不可名状之物尽数倒地时溅出的大片血丨液装饰中，鬼切眼前逐渐逐渐从清晨的暧昧光线转为明亮。

        日出了。而在这怪物尸堆的尽头，一个身着白色长襟，外披配套羽织的男子正将刀收于腰间。他个子高挑纤长，银色的柔顺长发顺着甲胄滑落到身后，被日出的光线镶上金边，而那副俊美锐利的面容与他整身精细的甲胄都因为逆光模模糊糊看不得真切。

        鬼切还没来得及向这位一看就贵不可言的大人行礼，视线就随着眼皮的不可抗闭合而逐渐暗了下去。在昏倒前的最后瞬间里，或许是失血和疲惫造成的幻觉，他在那位大人的身侧，看到了飘落下来的洁白长羽。

        “真是厉害啊，以后你就跟着我好了。”一个清越如刀鸣的声音响起，然而鬼切早已分辨不出那话语中隐含的情绪，“吾名源赖光。”

        “……源氏的，鬼子。”

————云鹤有奇翼，八表须臾还。

【1】来自阴阳师手游官方宣传片

【2】陶渊明《连雨独饮》